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风摧残烛映父心一一永远的怀念

◎王继昌

年我还穿着绿色的军装。12月初,我正在营口休假。这一天,我有些心神不宁,出去打酱油,走到半路,装满酱油的瓶子掉在地上,打碎了。回来后,我找了个空瓶又去商店买酱油。回到临时住处(学校的一个教室用芦苇抹泥间壁成两间,借给两个军人家属居住),刚要掏出钥匙开门,酱油瓶又从拎兜里脱落到地,瓶子又碎了!一天两次出现此怪异现象,心中不由泛起狐疑和隔应。

暗暗思忖:酱字,上为残体将字,下为酉,酉为兑卦为西方,将要去西方?还是要出门去西边?不吉之象也!

过了一会儿,看收发室的老者送来一封电报。我急忙拆开,见有五字:父病危速归。

我匆忙收拾一下行装,去近处的托儿所看了看孩子,便坐公交车奔向火車站。

赶到老家昌图县双庙子镇的家中时,已是晚上七八点钟了。

进家门前,我已做好了各种情况的思想准备。

三弟见我回来,急忙告诉我:爸在长春医大住院做了手术,是肝病,医院陪护。

第二天一早,我和三弟便乘火车赶到了长春,下车后只觉得寒气逼人!多亏了三弟把他那宽厚的兰色大棉袄工作装让我披上,才稍有暖意。

进了白求恩医科大学附属三院住院处的病房,我不相信:平素健壮的父親如今竟会如此虚弱地躺在病床上,面容显得憔悴腊黄,可是,这是真的。疲倦不堪的继母见我来了,好像见到了救援部队一样高兴地站了起来。父亲听见了脚步声,睁开了眼,一见是我,目光立即闪现出欣慰的神色,似乎从中得到了极大的精神安慰。

他挣扎着,要坐起来,但刚刚动完手术的病体却未能随心如愿。父亲气力不足,然而却充满信心地告诉我说:“没事儿啦!手术挺顺利,病拿出去了,恢复一下,拆了线,就可以出院了。"

但一位中年主治大夫却把我和两个弟弟请到了他的办公室,详细讲述了我们意想不到的手术结果:打开腹腔后,发现他患的是不治之症一一晚期肝胆管癌,经过几位教授的会诊,此病位置尚属手术禁区,况且已到晚期,只好原样缝上,实施保守疗法,现在是无药可治,最多还能活几个月,让我们准备一下后事。当然,父亲对此一无所知,还被蒙在鼓里。

这个消息无异于晴天霹雳,震得我不知所措。情不自禁流出了眼泪。待稍稍冷静后,我和弟弟们抑止住内心的悲痛,抹去眼泪,相互叮咛着,佯装笑脸,回到了父亲的病房,安慰着老人。因为我们都不是演员,要想装出笑容,是多么困难!

当天,两个弟弟要回去上班,继母也要回家休息一下,我便一人留下照看父亲。

多年来,我不是很早就离家千里而求学,就是工作在外,很少有和父親长时间呆在一起的时候,也难得有父子闲唠家常的机会。现在守护在床边,本想多唠唠,但父亲气力不足,说话多了,就感到很累,只好作罢。父親躺在床上好像又睡着了。望着他那饱经风霜的面容,很多往事不觉又涌上心头。

父亲8岁就给地主放羊,18岁当了铁路工人。大约二十多岁时,我的奶奶回山东带回了一个李姓姑娘,让她和父亲成亲了。那就是我的亲娘!我上边有个姐姐,不幸因病早夭。生下我后,母亲便得了骨结核之类的病,腿老流脓。卧床不起,奶奶怕母亲翻身把我压着,就把我抱到她的屋里照看。时常让三姑喂我奶吃。

我四岁的时候,母亲就去世了。我连母亲的面容是啥样都不记得,也没有照片。只依稀记得,在庭院放着母亲的棺材,我穿着三姑给我做的灰色带条的棉袍和毡旮瘩在院里走动。母亲去世不久,父亲便在老乡的撮合下,迎娶了当地的一位乡下姑娘,也就是我的继母。奶奶让我管她叫妈,我没吱声,扭过脸观看墙上的年画。

大约我五岁多的时候,父亲和继母在我后姥爷的窜弄下,和寡居的奶奶分开过了。他们搬到两个火车站当中的一个养路工区旁用枕木搭的小平房里。我留在了奶奶身边。

记得有一年初秋,我来到父亲身边,继母回娘家了。

父亲带领着全班的工人在一个地段维修铁路,我在路边玩儿。午间我饿了,父亲变燃起篝火,为我烤苞米吃。木炭火烤的苞米真香啊!

父亲没有文化,解放后参加了工人速成识字班,才学会了写自己的名字,认识了一些常用的字。希望我上学好好学习。

我13岁后远离家乡,奔赴千里之外的德惠铁中去读书。

在一个周日,父亲和继母头晚乘一夜車,来到学校看望我,领我去街里买了过冬的棉帽子和鞋,並教给我如何洗衣服。

家里穷,随着弟弟妹妹陆续地降生,生活更显得拮据。上了高中后,继母不想让我念书了,伙食费邮得也不及时了。暑假我不得不打工挣学费,为此累病了。父亲把医院,住了院。因为我,继母和父亲吵了起来,继母把我书包扔到院里,邻居一位发小悄悄把文具盒和书包给我收藏起来。

父亲从来对我都是和颜悦色,从没对我发过火,更没打过我一下。既或我来了倔脾气,说了过激的话,父亲也心平气和地和我解释,后来,我寻思过味儿来,也很后悔,也很内疚,不该让父親操心和为难。

父亲这一辈子过得也很不容易!在工友们饭盒堆中,父亲的饭菜质量是最差的。

三年困难时期,有时吃高梁糠做的窝头,难以解下大便。文革正盛时,他仍然照常上班,带领手下的工友们护养铁路,要知道,路轨上哪怕被小孩放上一块石头,也容易造成大的事故啊!松动的道钉罗丝要及时拧紧,有问题的铁轨要在火车运行空隙及时更换。他就这样默默无闻地工作着。

过去的很多情景越回忆变得就越清晰起来。

几天过去了,父亲每天服的药就是维生素C丸,别无他药。父亲很少吃药,不认识维生素丸,以为这就是好药。我有些沉不住气了,这能治病吗?我得找大夫说说去!弄点管用的药!父亲见状,摆了摆手说:"大夫开啥药咱就吃啥药,不能搞特殊化。"

为了顺从父亲,我只好作罢。

他的刀口还没有完全愈合,就挣扎着要自己去厕所,我想阻拦,他却说:“活动一下好,免得腸粘连。"我只好扶着他入厕。

有一天。他去完厕所,发现走廊里放上了病床,就问我是怎么回事儿,我说,病房已住满,只好在走廊里安置病人。父亲便让我去找大夫,要求出院,把床位让给新入院者。我说:"那怎么行!你的病……"

他笑着说:"我的病没事儿了,老占着床位干啥?回家还不一样养病!"

家,一想到家,我的心情不由得变得更加忧郁起来。由于继母常年闹病,欠了不少债,烧柴很困难,又买不起煤,屋里冷得像个冰窖,饮食也差,沒啥好吃的,咋能养病呢?住院全部是公费治疗,一旦有危险还能及时抢救,也许住院还能多活几天。可是我又没有办法说服他,还是大夫来了,策略地劝住了他,等拆线后看看刀口情况再出院。

有一天,医院,悄悄和我商量,要我设法托人买几味治疗癌症的中药偏方,不巧被父亲听到了。对这个药方的用处,父亲是知道的,加之同室的几位患者都是癌症,他就明白了:自己得的是不治之症,他一时变得沉默了。但很快又恢复了常态,仍然有说有笑,坚持下床自己去厕所,尽量不麻烦别人。

病室里有一位食道癌中年患者,情绪很悲观,常常偷偷吸烟,在父亲的开导下,他戒了烟,脸上露出了笑容。

同病室的一位小男孩要动手术了,需要医院来。那年头儿,没有手机,除了电报就是打长途电话。电话局离此很远,陪护孩子的母亲脱不开身,很着急。我父亲得知后,便悄悄让我去远处的电话局代办。我的假期快到了,多想在父親身边多呆一会儿,多照料一些啊!因为这有可能是最后一次父子相聚的机会了。替他们打长途电话需要等挺长时间,起初我有些不情愿,可是父命难违,我还是愉快地答应了。将近中午才打通了某县农村的电话,找到了孩子的爸爸。我父亲得知后,满意地笑了。

父亲在铁路工作了40多年,经历了新旧社会的变化,他的一生是和铁轨紧紧联系在一起的。他业已退休,且身在病中,却依然惦记洒过他汗水的路基和铁轨。他躺在床上和我闲聊说:"我没文化,等我出院后,你有机会再回来,你就把我说的维修铁路的经验和体会记下来,弄个材料交给工务段,也许对小年轻的有点用处。"我欣然答应了。

几天之后,父亲出院了。由于精神乐观,父亲的身体曾有明显的起色,甚至可以柱着拐棍出去散步了。可是好景不长,没到半年,他的病情又急转直下,终日躺在铺有炕席的土炕上,再也起不来了。在弥留之际,回光返照之时,他还告诫家人,不要给单位添麻烦。

无情的癌症终于夺去父亲的生命。

年6月9日,农历四月二十七日父亲撒手尘寰,享年66岁。

父亲是一位具有43年工龄的老工人,是一位具有30年党龄的老党员,也是一名沈阳铁路局的老劳动模范。因为他有遗嘱,没有开追悼会,也没有单位送的花圈和挽联,更没有谁来写纪念他的文章和评价他一生的悼文,可是,父亲却令我怀念,深深地怀念!这不仅仅是因为他是我的父亲,他还是那一代老一辈人的代表,由此我还会想起那些过世的亲人。还因为,他也是那个年代一个普通共产党员的代表。在牛年清明节之际,在即将纪念建党一百周年的时刻,我觉得,有必要写下点文字,来纪念我的父亲。

年3月31日于盛京

作者简介:王继昌,号逸尘子。作家、资深媒体人,高级编辑职称。年考入东北师大,年毕业分配到部队农场锻炼。后投笔从戎。曾任沈阳军区司令部直属部队训练大队教员,干事,沈阳军区司令部参谋,大连陆军学院教官。年转业到省总工会宣传部。后在当代工人杂志社任编辑。年参与创办《职工报》。曾任《辽宁职工报》副总编。辽宁作家协会会员,省散文学会会员,省楹联学会副会长,省周易研究会理事。主要著作有:长篇历史传记体小说《陆游》、《逸尘子诗词曲赋集》,《编采渐悟》,《修真汇实录》,《北大荒演义》,《归来燕》。

责任编辑:曲嘉钟

(作品著作权归作者所有,插图照片来自网络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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