艾子,国有银行职员,中国金融作家协会会员,湖北省作家协会会员,襄阳市作家协会副主席。年开始文学创作,曾在《长江文艺》《芳草》《四川文学》《鸭绿江》《当代小说》《西部散文家》《长江丛刊》《金山》《汉水》《南方周末》等刊发表过散文、小说、报告文学多篇,曾获“《长江文艺》完美散文奖”、“中国金融文学优秀散文奖、小说三等奖”。

白手套⊙艾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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潘全听不得别人说“金秋”,在他眼里,秋天是黢黑的。因为一到秋天,他就要去参加比赛,比赛点钱,行话叫点钞。省行的、市里的,这里那里,然后再在他第一名的结果出来后,贼一样逃跑。

除了秋天,别的季节他都欢喜。他在办公室坐不住,总是绅士一般,穿着笔挺的行服,戴上特制的白手套,潇洒地出门跑市场。银行任务重,守株待兔完全不行,必须到市场上去发掘更多的客户。

但秋天并不管潘全喜不喜欢,该来就来,雷打不动。好在如今省行的比赛已经不像前些年那么频繁了,三年才搞一次,他的压力也就小多了。

星期一下午四点多,风号叫着,把雨都招来了。潘全透过自己客户经理小小的办公室的窗户看出去,暴雨像在生风的气,啪啪往下打,马路上很快积了水,一片片梧桐叶子,被雨欺负着,跌落在地上,马上又被疾驶的轿车重重辗过,转眼就不知了去向。

她们在哪里呀?她们都老了吧?

潘全脑子里突然蹦出这么一句歌词。接着就想起了朱朱。

朱朱是他的“俏子”,当地这样称相好。他已经有三个多月没见她了。不是他不想见,是有些迹象探出头,警告他要悠着点儿了。

先是五岁的女儿玩他的手机时,小胖手突然指着同事合影中的朱朱,一戳一戳地说,这个阿姨我认识!接着大概是半年后,有天他下班回家,见女儿正光脚坐在沙发上,双手拿着什么呯呯呯地相互击打着,嘴里还嗬嗬有声。他凑近一看,头发立马竖了起来,原来女儿把布娃娃肚子里的泡沫粒,全装到他的手套里来啦。白尼龙的五个指头,全都鼓着,圆滚滚的,特别是最后一个,格外粗壮,是其他指头的两倍,像根大号的火腿肠。他脸绿了,一耳光甩过去,再一把夺过手套。女儿懵了,呆傻片刻,一头倒在沙发上,乱蹬着胖腿,哇哇大哭起来。顾红倒什么也没说,只不情愿地看了他一眼,就把女儿抱到卧室哄去了。但等他做好饭,一家三口吃着,顾红突然讲起了笑话,说前几天和朋友骑行到了河心古镇,问农家饭店有啥特色菜,老板说有土鸡子火锅。朋友问,你家土鸡子正经吧?老板说,肯定是正宗的,正经不正经哪个晓得?顾红讲完,自个儿哈哈大笑起来。他心里一紧,想到朱朱就是河心人,顿觉不妙。

稍晚他就约了朱朱,说了自己的担忧。他清楚自己没有离开家庭的勇气,就嘴上说要减少约会的次数,心里想的却是慢慢断了。

他原以为所有刻骨铭心的记忆都会慢慢变淡。但一瞬间,突然又想起来了。人心真是比电还快。潘全打了个哆嗦,他站起身,想活动了一下筋骨,却一眼瞥见大厅里有的老年客户都穿上薄羽绒服,啊!又到深秋了。他激灵了一下,想想,干脆掩上办公室的门,打开了空调。

空调是格力的。当地的发音,格力就是给力。一打开,就咝咝吐热风了,一缕一缕地,轻轻抚过他的头、肩膀,然后慢慢向下,那种感觉,又像朱朱抱住了她。

想到这里,潘全感觉全身暖和多了,就像站在三月的春风里,舒服得要命。那种舒服,都浸到骨头里了。

骨头也有记性。

他和朱朱的关系是从三年前开始的。

他一直在前进路支行上班。大轮岗时,朱朱挎着小皮包,踩着细高跟,袅袅娜娜到前进路支行报到。认识她的同事亲热地把她带进来给大伙作介绍。突然有人就失声大叫起来:

天的妈!你和我们的忧郁王子长好像啊!

同事们一起跑过来,看稀奇一样左右端详:

哎哟嗨!还真是。

他正在他的小办公室里忙着,几个多事的同事推推搡搡地,把朱朱带了进来。他闻声站起,慌忙去抓手套,就见了着鹅黄色掐腰大摆真丝连衣裙的朱朱,在几个一色儿白衬衣同事的簇拥下,莲花一般亭亭玉立在屋当中,顿时紧张得将手套碰到了地上。朱朱一眼瞥见,微笑定在脸上,但眼神里还是滚过了几分怜惜。他捕捉到,又羞又尬,就恼火地瞪了一眼朱朱,没想到朱朱并不在意,反而火辣辣地直视着他,脸上的表情也更甜了。

潘全这么想着,胃里一阵阵绞疼。他想见她了。今天。

潘全打开手机,正调出朱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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